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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淚水是甜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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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淚水是甜膩

MASA:如果由實看著我的雙眼,能否看見我裏面流動的是光彩還是淚水?

YUMI:能呀,我可以閉著眼睛就聽到你的心裏是在低泣,還是在笑得甜蜜。

MASA:那你猜我現在呢?

YUMI:你現在在笑著流淚,似乎慢慢接近幸福的感覺。

-《我想成為陽光的一生,孩子》

妹妹哭泣的時候。

我就對她說:哭的時候就想想歡笑的理由,那樣就不會再流淚了。

我們擁抱一起,直到她肩膀不再抖動,安穩睡著。

有一天,她告訴我:我不哭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的話,而是你的擁抱。

最溫暖。

舔了舔幹裂的雙唇,水澤雅的目光依然堅定,更證明了剛剛的答案不是幻聽。

仁王雅治嘆了口氣,沒有說話,同她沈默地走在那條有些泥濘的道路上,似乎在思考什麽的樣子。使得他的腳步略顯倉促,褲管上沾上了點點泥土,到家門口的時候,依舊無言地開門,在仁王雅治走到她前面時,她的眼神透過一絲波瀾,他的左邊肩膀竟然全濕。輕撫了撫自己的右肩,有微微潮濕,卻並未滲透到肌膚。

愕然的神情,轉換成了淡淡的笑容。

「我來洗碗吧!」

仍然在吃好飯後,習以為常地收拾起了桌子。

仁王雅治淡淡看了她一眼,留下一句「辛苦了……」,起身回了房。

仁王由實見狀,輕笑了聲,戲謔地說:「雅治喜歡鉆牛角尖,別理他。」

同由實一起工作到了零點,看到已經癱倒在床上的由實,臉上還沾著未幹的顏料,水澤雅搖搖頭,去洗手間拿了塊毛巾,倒入熱水,一下下地搓著,鏡子上方漂浮著霧氣,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臉。

走出洗手間,打開由實的房間,又關上。並未註意另一個屋子透出的昏暗燈光,仁王雅治揉揉眼,伸了個懶腰,準備洗把臉睡覺,推開洗手間門。

在洗手池邊,用冷水一下下濕潤自己的臉,微涼,微顫。拿起幹毛巾,擡起頭時,視線卻再也無法抽離。

漂浮霧氣的鏡子上,有著漸漸要蒸發卻依然能讀清的字跡:

不是冷漠啊……

冰涼水滴沿著下巴淌落頸部,劃過心臟跳動的地方。

地面因為這兩天的下雨,還沒有幹透。

不過校方卻並未準備將校運會延後。

所以七點就要抵達學校,微微哀怨地嘆了口氣,坐在看臺上,靠著正看著BL漫畫的小林佳乃的肩膀,將白毛巾遮在臉上,呼呼大睡起來。

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聲,還有那略響的小呼嚕,小林佳乃將漫畫放到一旁,用手小心翼翼地扶著水澤雅的頭,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。遮蓋於水澤雅臉上的毛巾因為她的移動,露出了睡著人兒的嘴巴,此時,竟帶著滿足的笑容,上揚著。

鼻子莫名酸澀,明明是看似如此灑脫到涼薄的水澤雅,明明是手心冰涼幹澀的水澤雅,為什麽現在讓她回想起來,有的只是那雙清澈的灰色眼中的,笑著流淚的自己。

長發在她腿上散開,幾乎拖到地面,拿起一撮,有些記憶浮現眼前。

「留目學姐,那個水澤雅她留那麽長的頭發,不覺得麻煩嗎?」

「呵……她嘛,她說回憶不斷,頭發就不會剪斷。可笑嗎?水澤雅就是那麽跟我說的呢,佳乃。」

「嗯……還真是愚蠢……」

「是呀……愚蠢吧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
小林佳乃的眼神有些迷茫,其實她一直不解,卻未細想。

只是此刻,回憶中留目優子的笑容,變得有些清晰,與此同樣清晰的,還有她淌下的淚水。

小雅……有人會因為嘲笑而笑到那樣流淚的嗎?

做著舒展四肢的熱身運動,接下來要進行的就是班級每人都要參加的團體接力賽。

班級裏其他人冷冷看著她和小林佳乃,仿若在警告:別拖班級後腿。

小林佳乃不屑地撇撇嘴,排到隊伍中。

切原似乎很興奮的樣子,囂張地拍著她的肩膀說:

「有我這個一年D組的超級王牌在,冠軍非我們莫屬吶!到時候,晚上的自助餐就當是慶祝會!」

「吶,我晚上自助餐不去。」

「咦?為什麽?」

切原不解地晃著她的肩膀,她用手輕輕推開,沈浸於疑問中的切原並未發現自己緊緊抓住的手如此輕易被推開。

可正好路過的五十嵐晴空看見了,皺了皺眉,滿眼找到新玩具的光亮擴散開。

嘻嘻,水澤雅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人呢。等下叫小央好好查查……哦吼吼吼吼……

「我覺得吃自助

餐對我來說是奢侈。」

「咦?」

「誇張點說,就像是邊吃著龍肉,邊就必須要還高利貸。食不知味。」

「我不太懂……聽起來你好像挺有道理……」

拍了拍一臉迷糊的切原,水澤雅笑得一臉囂張地說:

「我的話一向有道理!等你長大點就會明白!」

切原赤也似乎有些糾結於「長大」這兩個字,他現在難道很……小?

切原赤也是第一棒,因為身體素質明顯好於其他班級的人,所以搖搖領先,優勢在她這棒之前一直很明顯。

和她交棒的是一個略胖的矮個女生,耳邊傳來班裏人的議論。

「小島總是跑那麽慢,前面優勢再明顯都被她耗光啦!」

「沒辦法!她人胖!身體素質又不行!」

「為什麽她在我們班級呀!害我們總是拿不到團體冠軍獎品!」

「就是呀!沒她我們十拿九穩贏!」

「她不在我們班級就好了!」

水澤雅的身體微微顫動,並未註意嘴唇已被咬破,本就幹裂的唇,皮翹起,紅色,星星斑斑。

200米接力,那個略胖的女生從一開始就拼盡全力。

體育老師上課時說:保留體力到最後沖刺,即使體育再不好,也不要一開始就使出100%的力氣,那樣會吃不消。

那個略胖的女生認真地點著頭,即使體育老師一向無視她的存在。

既然她有認真聽,那麽她依然如此自我的表現方式,只有一種解釋了。

她寧願累癱在終點,也希望自己的全力以赴讓自己不會後悔,讓班裏同學能認同。

喘著粗氣的倔強女生步伐變得紊亂,手上的接力棒因為身體出現的痙攣,慢慢從手心往下滑落,水澤雅迅速跑上前,拽過她的手臂。

「撲通!」

接力棒滾落在地上,劃出長長的弧線,蔓延在班裏所有人眼中的光亮是:難以置信後的指責?

他們會指責水澤雅,因為以他們這裏看去,水澤雅就像心不在焉一樣,未到交棒地方就跑了上去,使得沒有準備的小島利奈無措地丟了接力棒。

而此時,那個應該自責的女生非但沒有撿起那根接力棒,竟然還對著癱倒在她肩上的小島利奈笑,分外刺眼的燦爛笑容。

「哈……哈……哈……哈……」

「唔……嗚嗚…

…嗚……」

肩上的女生身體仍然在不住痙攣,在她耳邊吐出濕潤的喘息,溫暖的潮濕燒得水澤雅的耳朵通紅。全身被依靠住的重量,絲毫讓她不覺得是負擔,只是那邊喘息邊哭泣的女生,讓她隱隱覺得,如此的身體虛脫,幸福真的很艱難。

如此艱難的幸福,也算是幸福嗎?

汗水夾雜淚水,黏膩夾雜鹹澀,她的肌膚因為這個女生的擁抱而感同身受。

「謝……哈……哈哈……謝謝……你……」

因為如此大口喘息的笑,如此大口喘息的感激,笑意在心中不斷擴散到哀傷無處藏躲。

水澤雅對這個女生獲得艱難幸福後的喜悅,一樣感同深受。

冰冷的毛巾貼在臉上,身上的重量消失,楞神地看著班長熊木香裏對她點頭,擡起手,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,將她的腦袋安放於自己肩上,聲音哽咽卻堅定:「好……樣的!」

她哭了……?她哭得那麽真真實實……?

靠在她肩上的自己看見她哭泣的臉,如此□裸地暴露於自己的眼前,因為什麽呢……

不解地看著一臉笑意的小林佳乃,拿著手上飲料罐子晃了又晃笑著的切原赤也。更是一臉不解地看著全班同學撲上來抱住她和小島利奈,不是應該是……冰冷的責備嗎……為什麽變成了……變成了擁抱一起的放聲大哭……被掐著的手臂一點也不覺得痛……只是有點麻麻的……麻麻得將心中的口子開得更大了……滿溢的幸福……讓她全身不住顫抖。

一滴淚水滾落唇邊,她不由地伸出舌頭輕舔了下,竟然是……甜的……?!

「水澤同學是笨蛋嗎?你的偽裝可瞞不過我們大家喲!」

那個她並不熟悉的女生用手帕,一下下輕揉地擦拭她的臉頰,指責似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。

「就是嘛!切原和五十嵐學姐都知道的事,我們竟然會去誤會!」

又是一個她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女生,將她手上毛巾一把搶過,擦起了自己流淌下的鼻涕。然後看著楞神的她,微窘地撓撓頭,連連說:「不好意思……不好意思……」

「水澤同學……啊,好繞口……就叫小雅吧!她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,別理她!」

「誰說的?!」

「不就是嘛!反正大家都知道啊!你幹嘛!」

「讓你說我!讓你說我!」

「餵!你竟然對我放肆!」

> 「哈哈……怎樣……怎樣……」

「哈哈哈……」

打鬧的人跌跌撞撞,範圍漸漸擴大,變成了幾乎全班所有同學的追逐奔跑,在無人吶喊加油,結束了校運會的操場上,笑聲被無數倍的放大。

「嘻嘻……水澤雅呀,你要怎麽感激我呀……哦吼吼吼……本小姐的眼力,怎麽會錯呢!你就是個好好玩的人……又好玩……又害羞……瞧你那紅得像番茄一樣的臉……」

五十嵐晴空蹲在場邊的角落,一手撐著下巴,沈醉於自己前面的帥氣行為。

姿態優雅卻極具威懾力地站在那群指責著水澤雅的1年D組學生面前。

嘲諷地問:「你們真的是水澤雅的同學嗎?連我這個和她只見過沒幾次的人都看清。你們竟然還看不清。水澤雅是上前扶那個女生的,那個女生自己滑落了接力棒,因為她愚蠢的將體力從一開始就100%的在耗!真不知道她那麽拼命幹嘛,而水澤雅也夠愚蠢,竟然為了她免受你們這種人的指責,偽裝成是她的錯誤。你們說愚蠢不愚蠢,啊?!」

那些學生紛紛垂下了頭,沈默,再沈默。

「我看到了。身為1年D組的班長,我,熊田香裏,看到了。」

熊田香裏走上前,霧氣朦朧的雙眼,一眨不眨地盯著她,語氣卻堅定無比:

「我今天中午看到了為窗臺蘭花澆水的水澤雅,我才知道本來毫不起眼的三盆植物是水澤雅買來的,我才知道是水澤雅從一入學開始,就天天照料,我聽到她自言自語說……」

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女,笑容有時竟也能溫暖如風,她邊為花澆水,邊自言自語:

「吶,究竟是冷漠束縛住了前進的腳步……還是無法挪動的腳步……束縛住了我們想前進的心?都是想要幸福的少年而已……究竟為何……會覺得難以敞開……究竟為何……會覺得難以依托的心……連追求的東西……都會感覺冰冷……有些東西同你一樣……很難被人註意到……」

用手遮掩住陽光透進的灼傷感,明明今天陽光微弱,為何還能照進這個教室,照在這個角度,照在這盆花上。

「水澤同學每天早、午、晚都會搬一次花,讓蘭花得到最好的溫暖,她真的很認真,也很讓人感動不是嗎?」

倉井老師將手搭在她的肩膀,柔和的聲音:



不是每個人都很輕易能被看見光亮,所以,想要了解一個人,就更要努力,別人沒有必要為讓你看見而改變性格,擴大自身美好的地方。而你卻必須得要睜開自己的雙眼,這樣才能成長……」

她的臉因為這些話,因為窗臺邊被陽光輕撫的蒼白少女,宛若被雨淋濕。

這是共鳴……很深很深的共鳴……她貯藏於心底的東西……在與少女的話……共鳴得跌宕起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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